黄金年代从1977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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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干部包队大下乡(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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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指挥部把该提交的文件提交了,该办的事情办完了,钱进趁着吃午饭的时候,找两位主官领导一起吃饭顺便开了个小会:


“领导,我认为王家沟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抗旱救灾到了最吃劲的阶段,水就是命!”


韩兆新咬了一口韭菜盒子点点头:“是,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想法?”


钱进赶紧介绍:“我的想法是,关于命脉这种东西的分配,光靠发文件、定规矩、靠大队干部的觉悟,那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有时候是不够的。”


“我认为我们必须把力量真正沉下去!把责任真正压下去!”


郑国栋感兴趣的问:“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呢?”


钱进坚定的说:“我认为应该立即在全市范围内,实施‘干部包队、责任到人’的非常机制!”


全民脱贫,干部下乡!


由干部利用自己的本事、人脉和能量,一对一帮扶贫困村庄来脱贫。


钱进依据此理念,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构想:


“我认为具体做法应该是这样,从市、县区二级机关、企事业单位和工厂,抽调所有能抽调的干部——当然抗旱工作不是唯一工作,维持机关基本运转是重点。”


“然后不分部门、级别,按照‘就近就便、强弱搭配’的原则,每人包干一个生产大队甚至是生产队,然后干部直接进驻所包的生产队,与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


“他们的核心任务就是:确保所包生产队抗旱救灾各项指令的落实、保障人畜饮水安全、协调解决用水纠纷、组织生产自救,以及最重要的第一时间向上级反映出当地的确切旱情!”


这个构想在当下是绝对的霸道。


郑国栋和韩兆新本来还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等这构想一出来,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很震惊。


还可以这么做?


钱进用笃定的语气冲两人说:“非常时期,就应当行非常事!”


韩兆新欲言又止。


郑国栋犹豫一二后,摆摆手:“你继续说。”


见此,韩兆新便默默点头。


钱进继续说道:“就像韩总指挥安排我去安果县当特派员一样,包队干部的责任与权力应当对等。”


“所以我认为指挥部要赋予包队干部三项权力,第一,信息直报权!”


“所包生产队的旱情动态、用水需求、突发问题,包队干部有权直接向指挥部或区县抗旱办报告,必要时可越级上报,确保信息畅通无阻!”


“第二是资源协调建议权,也就是在指挥部统一调配框架内,包队干部对所包生产队抗旱物资——不管是水、水泵、灌溉设备、种子等等物资的分配和使用,都拥有优先建议权。”


“指挥部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包队干部的建议。”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监督与约束权!”


钱进低头看看笔记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说话。


韩兆新见此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钱进道谢,继续说:“对于所包生产队,包队干部有权监督其是否严格执行指挥部的各项抗旱指令,特别是用水纪律。”


“如果发现所包生产队有私自截水、抢水、破坏用水秩序、拒不执行轮灌或送水安排等行为,包队干部有权直接上报指挥部,指挥部核实后,将依据情节严重程度,削减甚至暂停对该生产队的抗旱物资分配额度!”


“水、水泵、柴油、种子等等,总之一切优先保障的资源,都将受到影响!这是高压线!”


他话锋一转,也明确了干部的责任:


“同时应当进行责任捆绑。”


“如果所包生产队因为包队干部指挥不当、协调不力、信息瞒报等原因,导致抗旱工作出现重大失误,指挥部将直接追究包队干部的责任!”


“轻则通报批评,重则纪律处分!”


接着他又迅速补充说:“重大失误必须得提前制定好规章制度,尽量不要事后打补丁,以此来增加包队干部下乡工作机制的权威性。”


“那什么算重大失误呢?我认为人畜饮水断供、集体性抢水冲突、可避免的作物绝收等,这应该就是。”


韩兆新点点头:“你说的这个有道理,我已经记下了,还有要说的吗?”


钱进最后说道:“还有一点总结吧,我认为这个机制的核心,就是将指挥部的神经末梢直接延伸到每一个生产队,将抗旱的责任和压力,分解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的外派干部肩上!。”


“让下相关干部真正成为连接指挥部与基层的‘桥头堡’和‘稳压器’,让每一个生产队都明确知道,守规矩、顾大局,才能得到支援;乱来、只顾自己,就要付出代价!”


这个提议堪称是决策炸弹。


还没有推行出去,先在指挥部引起了激烈讨论。


有人担心干部力量不足,有人顾虑基层反弹太大,有人质疑约束措施的可行性。


总之,得知城里干部要下乡去一线抗旱,他们全懵逼了。


但这个制度确实拥有极强的可实施性。


郑国栋和韩兆新内部统一了意见,然后力排众议,拍板定案:


“钱进同志的建议切中要害!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之策!”


“‘干部包队’应该行,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样,组织部门牵头,人事部门、各委办局配合,三天之内,先完成一批年轻的、有农村生活或者工作经历的干部抽调,由我亲自分配和动员!”


“先由一部分城里干部下乡开展工作看看成效,另外,指挥部立即起草《关于抗旱救灾期间实行干部包队责任制的紧急通知》,明确权责!立即下发执行!”


钱进在大会上主动举手:“领导,我现在也在一线开展抗旱工作,我自请一个重灾区的生产大队进行帮扶!”


韩兆新越来越喜欢他,也越来越爱护他:


“算了算了,你还是安果县的前线指挥员,工作太多、分身乏术,你还是将精力放到安果县的总指挥工作上吧。”


钱进坚持的说:“谢谢韩总指挥关心,但我能行,我是特派员,我必须得以身作则!”


韩兆新还想劝说他别那么拼命。


郑国栋这边抽着烟则赞同他以身作则,他说道:“老韩啊,这个干部包队去一线抗旱的想法很好,可是要推行起来恐怕难度很大。”


“必须得有好榜样才行,你我其实最适合做这个榜样,可是没办法,咱俩走不了。”


“你得负责抗旱工作大局,我得主持全市正常运转,这种情况下小钱亲上第一线就很有必要了。”


“不光他要去,振邦主任也得去,他俩就是最好的榜样!”


“当然,振邦主任工作繁忙,就近找个生产队意思一下就行了……”


韩兆新苦笑道:“我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可真是不忍心,你看看小钱,本来多精神俊美的一个小伙子,现在皮肤黑的跟王八壳子似的,还发光呢!”


钱进笑道:“黑的更健康,发光能省电。”


两位大领导顿时大笑。


郑国栋最后摁灭烟头,说道:“那你就再黑一点吧,你有能量,也再为人民发点光吧。现在农民同志们太难了,他们看未来,恐怕是一片乌黑呐!”


当下来看,不止是农民感到未来一片乌黑,好些机关单位的领导干部也感觉前景乌黑。


因为随着大领导们统一意见,一场前所未有的干部下沉运动在市区相关单位率先迅速的展开了。


上百名机关干部,从科长到科员、从主任到办事员,全拿到了指挥部下发的《关于抗旱救灾期间实行干部包队责任制的紧急通知》。


这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市、区县两级机关单位按部就班的水面,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按照通知要求,各单位必须在一日内,上报首批下乡包队的干部名单,优先抽调水利、交通、农业等与抗旱工作关系密切部门的骨干力量,特别是党员干部。


名单要求具体到人,明确包干的生产大队。


然后,上报名单的人员则必须在两日内到达所属生产队,必须在三日内展开抗旱统计工作!


消息一出,平日里各机关单位办公室里那种喝茶、看报、闲聊的和煦氛围瞬间被打破了。


有些领导干部还是很有家国人民情怀的,他们主动要求下乡去支农抗旱。


比如钱进的大哥钱程就第一个响应号召在工商局报名下乡了。


比如他三哥钱烈所在养鸡场的场长魏得胜,他知道这事后将红星场的运行交给了已经成为他心腹的钱烈,自己则主动打好包裹积极要求下乡抗旱。


但多数单位选不出人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农村日子有多苦,不想去受苦受难。


水利局计划科里。


副科长李德裕端着印有“先进工作者”红字的搪瓷茶缸,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一个劲唉声叹气:


“这、这叫什么事儿?我这一大摊子报表、计划,离了我能行?下到那穷山沟里,没电话没电报,两眼一抹黑,怎么开展工作?误了事算谁的?”


他特意加重了“误事”两个字,眼神瞟向科长。


奈何计划科科长也不是善茬,当即笑道:“老李呀,你是舍不得刚娶进门的媳妇吧?”


李德裕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他是农借干部,入城后工作表现出色,当时那个年代各机关单位缺人才,就把他留在市里了。


他老婆是他在农村娶的村妇,入城后不习惯城里生活也在城里没有工作,于是她便留在了乡下。


今年他老婆因病去世,李德裕在等了几个月后赶紧娶了个新媳妇,如今完婚还不到一个礼拜。


从这点来说确实不该派他下乡,毕竟人家老小两口刚结婚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分开不合适。


偏偏李德裕老家小李庄也是旱情重灾区,加上他跟计划科科长暗地里不和,于是计划科这次就把他给报上了名单并且直接要求送他去家乡抗旱。


李德裕没什么家乡情怀,


主要是他并非小李庄土生土长的后人,而是当初在六零年特殊时期入赘的小李庄,为此都改了姓氏。


所以,他一直觉得小李庄的生活是自己的人生污点。


另外前些年他跟留守小李庄的妻子关系不佳,导致他在小李庄生产大队的名声很差,这次回去可算是羊入虎口,等着挨收拾吧。


综合诸多原因考虑,李德裕在办公室里是坐立不安。


琢磨了一下午,他还是觉得自己决不能下乡,这样他决定去找局长张成南说说情。


李德裕和张成南关系还不错,主要是他工作能力特别是数字敏感度很厉害,在水利局屡屡立功,很得张成南的赏识。


这也是平日里他敢跟科长勾心斗角的原因。


于是他琢磨着,张局平时挺和气的一个人,对自己相当爱护,如今又是抗旱指挥部的副指挥,或许走这个关系能免去自己的下乡安排工作。


咬咬牙,他下班后特意跑到百货大楼掏出积攒的酒票和烟票买了一瓶五粮液和一条牡丹香烟。


他让销售员用旧报纸把烟酒给仔细包好,装进自己的黑色人造革提包里,然后晚上趁着夜色,敲开了张成南的家门。


张局长家住在单位分配的新楼里,两室一厅,算是条件不错的。


客厅里摆着牡丹牌12寸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


他进门的时候,张成南正在看新闻。


等看到李德裕提着东西,张成南眉头就皱了起来: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


“张局长,一点心意。那个,是这样的,我想向您反映点情况。”李德裕陪着笑,脸上写满了为难,“我家里情况您也知道,老母亲瘫在床上,爱人刚跟我结婚,跟老母亲还不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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