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代从1977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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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白家的末日来到了(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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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他给能的,那怎么就是他的地头了?”白江山吹胡子瞪眼来劲了,“我白家在泰山路住了三十年,从建国以后就在那里住。”


“他姓钱的去住了多久?他怕是还没有认清老街坊的门呢,而我,在那里遍地是朋友!”


“你说是不是啊,儿子?”


白东风此时心乱如麻。


他没别的选择,去闹腾吧,不管能不能讨回房子,反正不能让对方住的安心!


四个人换好衣服坐了公交车,下车后迅速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筒子楼:


李家老太在屋里骂没卵子的老头,张家媳妇手里菜刀正在费劲剁着烟熏火燎的腊肉,李家瘸子把收音机音量扭到最大,《祝酒歌》的旋律混着蜂窝煤的硝烟味在楼里乱晃。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回到熟悉的主场了!


四个人怒气冲冲的上了二楼。


此时已经万家灯火,饭香绵绵。


不知道谁家在炖羊汤喝,汤里撒了胡椒粉,味道又香又呛,让人闻见都觉得暖和,更别说喝一碗了。


孙玉兰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她刚要说话,婆婆赵大红怒视她叫道:“馋鬼!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口吃的?”


孙玉兰气的跺脚:“谁惦记那口吃的了?我说什么了?”


赵大红一愣,支支吾吾的说:“你当我还不了解个你?你屁股往哪一翘,我就知道你撒什么尿。”


孙玉兰可不是善茬,双臂一抱轻蔑的说:“哟,婆婆,我屁股往哪翘是要撒尿吗?你问问你儿子,那时候是谁撒尿呢!”


白东风脸色一沉怒喝道:“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搞内讧呢?”


“赶紧想办法闹那钱家的小子!”


赵大红熟门熟路找到205,怒声说:“别急,这就开始了。”


她一把拽开门。


面前又出现个门帘子。


她一把拽开门帘子。


一条大黄狗扑上来直接来了一记乳燕投怀。


赵大红惊魂未定,吓得尖叫往后退:“娘哎娘哎娘哎!”


孙玉兰小时候被狗咬过最怕狗了,看见这条狗骑着婆婆跟赵子龙杀进长坂坡似的出来,她尖叫着往后跑:“救命救命!”


白家父子两人也慌张,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只敢吆喝:


“滚蛋,狗草的滚蛋!”


“吁吁吁!”


筒子楼里的住户闻声出来,204开门有妩媚俊秀的少妇冒头,吆喝道:“嘿,黄锤干嘛呢?滚过来!”


黄锤用狗爪踩着赵大红的脸钻进了204。


于是其他人家出来慢了,打眼一看:


一个老妇女正躺在地上哇哇大哭,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站在她旁边!


他们赶紧出来问:


“干什么的?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


“怎么这里闹事?你们哪里的?嘿,那是不是老白?我怎么看着像老白?”


“哪能是老白?老白一家子早搬走了,赶紧去报警吧,怕是出什么事了……”


白江山着急而积极的喊:“是我,老姚大哥,是我白江山啊!”


廊道里没有灯光,老邻居们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个人影,很难看清具体样子。


于是有人拿出手电照过去,果然是记忆里熟悉的那几张脸:


“是老白和小白呀,你们怎么回来了?”


“老白你们两口子又干架了?小白你也是,怎么还跟你爹一起捶你妈呢!”


“听我一句劝,当娘的再不对她也是你娘,你当儿子的可不能打你娘,会天打雷劈的……”


白家父子着急争辩:


“我们没打她,是一条狗扑倒了她!”


“肯定是钱进养的狗,好啊,他养恶狗咬咱工人,他想造反!”


邻居们闻言纷纷摇头:


“说什么瞎话?黄锤是好狗,特别亲人,我孙子那次不小心踩着它耳朵里,它也只是跑了没咬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锤不会咬人。”


“不是,你们怎么会让黄锤给扑了?不是,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又泰山路了?”


赵大红哭嚎着喊:“我就是被那狗给扑了给咬了,你们都是我亲近的老街坊,还能不了解我吗?我是说瞎话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楼上有人下来说。


赵大红羞恼要去较量一番。


白东风拦住了她。


因为刚才说话的是住三楼的乡巴佬刘有牛,这乡巴佬胳膊可真有牛腿那么粗。


他把枪口重新对准钱进,一家三口对钱进开始声讨辱骂。


204的美少妇走出来,白东风看的心里犯嘀咕:这隔壁不是住杜刀嘴那一家子逼人吗?怎么又住了这么个美人呢?


美少妇美则美矣,表情很冷:


“你们骂谁呢?刚才是谁说钱进是个狗生出来的东西、是谁说钱进这辈子就是个草母狗的东西?”


赵大红挺胸向前怒吼道:“我骂的怎么了!”


美少妇走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给她一巴掌:“你骂的就该打!”


后面一个俊秀男人从204出来,赶紧居中劝架: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小清你真是的,好好跟她对骂嘛,咱兄妹联手还能骂不过他们?”


妹妹只有一个人。


大部队不在家。


大魏老师很担心打起来妹子会吃亏。


果然。


魏清欢先动手,人家立马还手反击,三个人跟狼群似的窜上来要围住魏清欢打她。


有的去撕扯头发有的要掌掴她的俏脸有的推搡她高耸的胸口。


被狗吓得躲到楼梯口的孙玉兰一看动手了,赶紧挽起袖子来参战。


魏清欢彪悍的很,往哥哥身后一躲眼疾手快又是一记巴掌抽在赵大红脸上:“黄锤!”


黄锤闻声窜出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起像天线,嘴巴张开那舌头鲜红的跟吃了死孩子血一样。


孙玉兰啊呜一声叫,跑到半截又往回窜。


205钻出来几个身影。


最小的一看老爸小姑正跟人打架顿时吓哭了,刘二乙闷头杀上去,飞窜起来腾空踹了出去。


刘大甲一把将刘四丁推向小汤圆:“看好妹子,老三跟我上!”


他又一把将刘三丙推向了人群。


刘三丙浑浑噩噩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堆屁股。


他被一个软塌塌的肥屁股拽倒在地,大怒之下抱住一条腿咬了上去。


赵大红顿时哭了:“哎妈,狗咬人了!”


刘大甲杀进战局。


刘有牛申请上阵父子兵。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起来:“小魏老师、大魏老师挨打了!”


“小魏老师大魏老师被人打上门来了!”


筒子楼里钻出来几个青年,最先砸过来的是201家的搪瓷痰盂。


这个1968年奖给“炼钢能手”的红双喜痰盂,用料扎实,相当结实。


有青年扔出痰盂叫道:“敢打我们的老师!造反啊!”


“小魏老师我来救你!”


又有青年拎着一根皮腰带窜上来。


腰带被挥舞的呜呜响。


划过白东风耳边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锐鸣。


三人顿时被打倒在地。


白东风年轻反应快,爬起来捂着头往反方向跑,却被刚下楼的青年一脚踹倒在地。


孙玉兰看到这一幕吓呆了。


她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冲突,否则现在挨打的不是婆婆就是自己了。


楼上几户人家劝说:“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


“哎呀老白你家里干什么?看在老邻居份上我让你停手,否则今晚有你家好看的!”


孙玉兰也混在里头说:“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一栋筒子楼住户很多。


事情闹腾厉害了,几十户人家全出来了。


筒子楼靠的紧密,隔壁楼里人家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热闹。


冲突的人群分开。


赵大红捂着脸冲魏清欢尖叫:“你谁啊你?好啊还有比杜刀嘴那臭娘们还凶的?你凭什么打人?”


她又冲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出委屈的眼泪:“各位好邻居,你们可以作证,我没有招惹她呀,她上来就给我一个大逼兜!”


“我只骂了钱进那狗草东西……”


魏清欢抓了个东西扔过去:“钱进我男人,谁骂我男人我就揍谁!”


是一颗烂糊白菜。


赵大红躲避不及被糊了一脸,砸的踉踉跄跄。


白江山摆开架势吼道:“别拉着我,我今天要打死你这骚货!”


有老头忍无可忍走出来,吼道:“老白你个BYD说谁骚货呢!”


“你要打死谁!我们看你是多年老邻居份上,咱们好歹曾经是老邻居,所以才没上去干你,你还蹭鼻子上脸!”


还有人出来说道:“姓白的,看在老邻居份上给你个机会,向小魏老师道歉!”


白江山惊呆了:“什么?我们被她打了,然后向她道歉?”


“还有你们也记得咱是老邻居?那你们帮谁说话呢?”


“刚才你们没看见吗?是这个骚狐狸样的娘们先打了我媳妇,我要打死她……”


听到这里有老住户没耐心了,撸起袖子吼道:“揍他们一家子!”


也有人说:“小魏老师说的对,嘴巴不干净就挨打!”


“我前几天刚说了我们是小魏老师的娘家人,你就给我打过来了?”


“老邻居个屁!跟你二十年邻居不如跟小魏老师当一个月邻居快活!”


“小魏老师给我们孩子上课,结婚给我家里的糖比你多少年给的都多……”


冲突在白江山辱骂魏清欢后全面升级。


这次动手的可不止是青年学生们了,楼里好些人家全上手了。


刘寡妇高举竹扫帚扑人,王老实从后头抱住白东风防止他跑了,李老太的窝囊老汉拿着拐杖当长枪,一个劲往赵大红身上戳……


三人被淹没了。


孙玉兰吓得浑身哆嗦。


这就是公公婆婆说的住了三十年的老街坊好邻居?


这还不如在工人新村闹腾呢。


在工人新村只是被人泼冷水。


这来了泰山路要吃拳头吃棍子呐。


倒是魏清欢劝说起来:“各位邻居各位大爷大妈哥哥姐姐嫂子婶子算了,有话好好说……”


刘有牛媳妇将她推开:“小魏老师你看着就行了,看嫂子怎么给你出气的。”


“我就一句话,嫂子家四个崽子不白吃你家大米,你看嫂子这拳头吧……”


她拎起白东风,几拳头上去白东风鼻血从下巴倒挂,跟吊死鬼伸了个红舌头似的。


邻居们一边下手一边吼:“还敢不敢欺负小魏老师!”


“我们可是小魏老师的娘家人,这是用喜糖喜果子承诺过的……”


“你说说你们敢上这里打小魏老师,还要打死她?我看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年代民风彪悍。


真敢把人往死里打。


魏香米被人喊来了,她拼死进去把人拽了出来。


白家三口子顾不上闹事了,慌慌张张捂着头往外跑。


好些人不解恨,开始投掷煤核。


蜂窝煤渣子、煤石头在白家人四周炸开黑色火花,时不时砸在他们身上,砸的三人鬼哭狼嚎。


他们跑到街道上,筒子楼上有窗户打开,居高临下扔烂菜叶子扔煤块。


赵大红的红棉袄绽开棉絮,白江山的军功帽滚进污水沟。


白东风顾不上爹娘了,连滚带爬自己先跑。


跑着跑着突然惨叫一声:“哎我媳妇、我女人呢!”


孙玉兰比他们更早的回到了工人新村小区。


她站在大门口呆呆的看着月亮。


跟傻子一样。


晚上起雾了,月亮并不亮,月光更不耀眼。


然后白东风三人下车狼狈走来,他们穿破夜间雾气,如同烟中恶鬼露面。


看着孙玉兰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三人都是勃然大怒:“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我们挨打你去哪里了?”


“你狗日的站这里挺美的嘛,怎么了?你成门卫了?”


孙玉兰呆呆的看着他们,说道:“没了,全没了。”


“什么全没了?你傻了啊?”白东风暴躁的吼她。


孙玉兰苦笑一声说:“家里东西全没了,我回来后就去家里东西,结果被人拿走了。”


“不知道谁说咱家东西不要了,治安员离开后,小区里很多人就来拿咱家东西,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都被拿走了……”


白东风愣了一愣,然后腿脚生风狂奔向2号楼。


皎洁月光照耀在大地上。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了。


床板、橱柜这些大件还在。


但小件确实已经不见了。


他当场崩溃了。


更崩溃的是有人等在附近,看见他来了便一瘸一拐的上来对他说:“你来晚了,好拾掇的东西都被人家拾掇走了。”


“剩下这大件不好办,要不然咱俩合作?我要橱柜你要床,我先帮你抬走你再回来……”


“草你吗!杜瘸子,是我、是我白东风!”白东风吼道,“这我家东西,我合作你妈!”


杜瘸子借着月光仔细看他:“白主管?你怎么、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我还以为是拾荒的呢!”


“不是,你骂我干嘛?是你家自己不要的东西,咱小区很多人都知道呀,好几个人亲眼看见是你们、亲口说的,‘不要了’这句话的!”


“就是入夜那会在小区大门说的,你们自己说的,人家好几个人说听到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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