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玉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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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是真的吗?怎么不是真的呢?(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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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的一生是简单的,因为攀登的路太长,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死在攀登的路上——那些亿万分之一的存在,不具备任何样本价值。


百万名修仙者不一定能出一位紫府,亿万名修仙者中不一定能出一位金丹。


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然后有个幸运儿挤过了那一道道焊死的门,冲上了金丹之境,面对的还是早就在上面停留许久的老登们。


神光被按头,被羞辱,被当沙包,被打压,可多少人连当莽象沙包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是恐怖故事,这就是修仙界的规则,长生者决不允许任何人和自己争夺可能性。


资源只是表象,对可能性的控制才是实质,各大顶级势力控制了所有稀缺资源,可以充分保证限制底层修士发展的可能性,从而更进一步的维护仙尊们、紫府们的利益不会被后来者轻易的动摇。


这个过程,焊死了后来者向上的车门,塑造了当下这个特殊的稳定时代。


滴水曾说,金丹以下死气沉沉,金丹以上生机勃勃,大家各有各的发展和道途,而且都很自信。


但莽象又说,世界是绕着那几十个顶级金丹仙尊转的,一切的发展和变化都被那几十个顶级的金丹仙尊决定着。


真相的维度太多,谎言的维度比真相更多,这就是现实性的修行环境与规则。


所以说,修仙者的一生也是复杂的,对于王显茂的死,王玉楼有很多猜测和想法,但最后终究只是痛快的哭了一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傻驴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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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些疑问放下,把那些遗憾放下,他终究是要往前看、往前走。


往日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未来的事情还有机会去把握,王玉楼需要行动起来。


是该离开了,王景怡的判断是对的,王显茂纠结了一生,到最后才承认自己选错了路——初心不值钱,在现实的利益逻辑和生存法则下,个体的初心一文不值。


当然,其在塑造共识和意识形态纲领的过程中还是有极大作用的,对于一个系统的运行而言,一定要有足够多的人心甘情愿的承担代价,才能让系统长久的发展下去。


因而,王玉楼会放下初心对自己的枷锁,但他不会放弃初心这件事本身所具有的工具属性。


作为仙盟的领袖,他必须为变法寻找新的初心和未来,这是顶级修仙势力内的政治和意识形态博弈,同时也毫无疑问的是修行。


一个客观的事实是,能为王显茂挣得紫府之机的王玉楼,就是行走在最快的修行之路上,莽象的话真真假假,可秩序由最强者决定的逻辑没有问题。


大多数修士一生都在底层盲目的打转,他们从未看懂这个世界的修行规则,而王玉楼早早的看明白了一切,并且走在正确的路上——虽然代价大了点。


穿越那些被叙事塑造出来的谎言和幻光,走上真实的修行之路,一步步走下去,这个过程中,王玉楼的道心一次次受到了磨炼。


王显茂的最终抉择是种磨炼,他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怕了,或许是失败了.但王玉楼不敢累,不会怕,更不愿失败。


他要继续走下去,仙盟变法就必须推动好。


这件事发展到这一步,莽象已经从等待上任变为了不太愿意上任,王玉楼不懂其中的原因,不知道毕方一直在逼莽象,他只当莽象这老东西不愿意冒险。


水尊的压力还是太大了,压的莽象都要敲打王玉楼,都要避开锋芒,可王玉楼不怕。


大不了高喊一波水尊忠诚,总得走下去。


只是,如何塑造仙盟新时代的初心共识和意识形态纲领,是个大问题。


“长明,盟主大人辛苦啊,为了天下修士,日夜操劳,好不容易回一趟王家山,还有从仙城来的各种事情烦扰。


你看看,这又是一位前辈传来的法旨,我也不好处理,要不你帮我禀报给明度仙子?”


法宝仙宫之内,郭呈泰一脸苦相的找到了厉长明。


众所周知,王玉楼身边是有奸佞的,最知名的就是厉长明,这是秦楚然的属下,和他的恩主一样,弱的可笑。


但偏偏这么弱的人,依然被王玉楼委以重任,长期带在身边,有点类似于秉笔太监——当然,厉长明不是太监。


坊间无知者看不懂王玉楼的思路,还传出了王玉楼是因为自己也是幸进之辈,所以喜欢用比自己还无能的幸进之辈,从而更好掌控。


只能说,他们还是小瞧王玉楼了。


厉长明没什么大优点,但也没做出过什么大错事,重点是好掌控。


就像大修士们喜欢用筑基担当各大势力的核心层一样,王玉楼让看似无能的人到自己身边做事,他们就不会乱搞。


外围的玉小将们可以选英才,如陈养实、安和宁这类,但核心的玉小将不能那么有反骨。


考虑到王玉楼还没开紫府,所以,用修为比自己低的厉长明也就不奇怪了。


“哦,郭前辈辛苦,是哪位仙尊的法旨?”


面对老郭,厉长明还是很敬重的。


王玉楼作为副盟主,他的权力有三条延伸出去的线,一条是通过仙盟的体系调动仙盟的资源,代价最大,效果最好,权力相对最大。


其二就是通过身边带去上任的几百人,调用从属于名义上的‘玉阙宫’名下的资源,卖的是王玉楼个人的面子,代价小,效果难说,调用好了也能办成很多事。


其三就是借自身的人脉,调用那些和自己平辈相交的同道或从其他地方大宗借力,余红豆、溪竹、颜康等对王玉楼的意义就在于此,代价难说,效果也难说,极其考验操作水平。


而老郭就是在名义上的‘玉阙宫’体系内混的,是玉阙宫旗下的执事。


这里的玉阙宫早就不是曾经南叶国国都旁的玉阙宫了,而是一个虚幻的代指,王玉楼在,这个玉阙宫就在,属于王玉楼的私人班底。


莽象在变法改向前就注意到了王玉楼行为上的某些失控表现,故而派出李海阔监工,王玉楼便很有诚意的把李海阔任命为了玉阙宫宫主。


作为玉阙宫的执事,老郭属于王玉楼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在仙城中都是能横着走的,厉长明再受宠,也拎得清自己的不可替代性远不如老郭这一事实。


那些拎不清的,早就被王玉楼清理出了自己的队伍。


郭呈泰把手中的金令递给厉长明,神神秘秘的交代道。


“师国州神威府全法仙尊,红豆真人背后那位。”


根据老郭对自家大佬的理解和认识,红豆真人可能要梳洗干净上王玉阙的床了.


没办法,王玉楼在行为上确实呈现出把联姻当手段的习惯性模式,这点,懂行的人都知道。


尤其是在王玉楼于西海娶了金明度后,王玉楼不排斥联姻的态度算是传递的明明白白的。


因而,不能怪别人误会,小王确实不择手段。


当然,这里面也透露着某种属于王玉楼的无奈,他平步青云的速度太快,为了弥补根基的不足,需要不断地拉合作方拉高自己的‘含骄率’。


毕竟,他已经拜了莽象为师,而师尊只能认一个。


除了拜师外,剩下的也就拜把子结盟和联姻了,而王玉楼参与的博弈又含金量太高——字面意义的含金量,那些想要参与博弈的金丹仙尊不可能和一个筑基修士拜把子。


“这好,等镇守大人出来,我就即刻呈上。”


王玉楼喜欢怎么搞,他的手下自然知道,摸着手中的金令,厉长明的心中有无限的遐想。


那可是紫府修为的女仙啊.


都是修仙,修仙者命运的差异之大,远远超过人和兽的区别,判若云泥都不足以形容。


——


映曦是第三天过来的,正好赶上王显茂突破失败,王玉楼亲自为老祖主持葬礼。


傻驴原上,王氏的族人们站在中间,王玉楼站在最前面,身侧是王荣江和金明度。


两侧也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跟着盟主大人巡视梧南州的仙盟修士们,甚至为了争抢靠前的位置,还没少发生暗斗。


注意到了周映曦的到来,金明度打量了她身上那件与此地格格不入漂亮法衣,当即沉声邀请道。


“映曦姐姐,来这边。”


周映曦的脸比较黑,很难说是为王显茂之死而悲伤,还是为金明度审视后的邀请而窝火。


她抬手在身上轻轻一摸,明媚的法衣很快变为通体的白色,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王荣江和王玉楼之间,还丝滑的拉住了王玉楼的另一边胳膊。


金明度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算你好运!


仪式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最后一步,王荣江道。


“玉楼,你带头浇水吧。”


王显茂已死,作为王氏的筑基,他的葬礼应该按族规严格控制规模。


从修仙者的角度而言,凡俗的封建家法中存在太多不符合修仙者利益的东西。


所以,在王氏,只有筑基修士身陨才能有稍稍有些规模的葬礼,可流程上没有哭坟的环节,这是为了让族中的修仙者们不要耗费时间伤春悲秋,更好的往前看。


但,因为死的是王显茂,王玉楼的老祖,因此,老族长的葬礼终究是办的很盛大。


比如此时,明明只是习俗上为‘弃身化树’离世的族中筑基浇水,但王玉楼稍稍没有忍住,又红了眼眶。


然而,在某些人眼中,盟主红了眼眶,就好似某种信号。


第一个哭出来的是厉长明,这小子嚎的好像自己死了亲爹娘一样痛苦。


郭呈泰打了个激灵,赶忙也挤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就和鼓掌一样,别人都鼓掌,你不鼓掌,你下次可能就不用来了。


盟主大人的至亲老祖离世了,有人忽然开始带头哭的情况下,其他人敢不跟吗?


于是,随着王玉楼到梧南州的六州仙盟天骄,在葬礼上忽然就成了显茂老祖的孝子贤孙。


哭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他们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所以哭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王玉楼没有说话,更是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情绪。


听着那些虚伪但又真诚的哭声,他只感到落寞。


虚伪,毫无疑问的虚伪。


真诚,对道途的无比忠诚。


如此的世界中,显茂老祖这类做不到真正自私自利的修者,可能,可能确实活的不是那么快乐吧。


王玉楼更愿意相信,老祖只是想休息了,而不是其他原因。


莽象不是沙比,不至于为了一个非法紫府的位置给王玉楼上手段。


别说一个王显茂了,就是莽象手下的各大家族出了十个非法紫府,只要上供的资粮不变,莽象可能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毕竟,某些时候,非法的紫府还能成为储备的资源。


以莽象的实力,有需要的时候,随便提款即可。


“礼毕~”


王荣江有些紧张的喊道。


王玉楼是成为仙盟副盟主了,但王荣江的心态还远远没有转过来。


六州的天骄跟着哭坟这待遇太奢侈,荣江叔有点怕。


王玉楼挥了挥手,打发走了那些哭坟哭的涕泗横流的混账们,而后看向自己的道侣。


“好了,映曦,你来的正好,随我去西海。”


他是仙盟的副盟主,但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基本盘。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可以有了。


随着王玉楼在事实层面上以一种曲折的方式赢了莽象,他已经可以重新再启动自己的西海计划了。


西海是仙盟的边陲,神光曾经发迹的地盘,而王玉楼的老丈人是神光的门徒,还被仙王毕方任命为了仙国国相。


如果要在仙盟内建立自己有话语权的基本盘,西海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王玉楼把陈养实那个狗东西派过去的原因——引入水尊的力量。


随着日渐走向那高台,王玉楼的眼界和棋力,也是渐渐增长的。


陈养实一子落下,既能在西海这种发挥空间较大的地方率先全面推进变法,为仙盟内其他势力执行层面的推诿打个样。


又能引入水尊的潜在影响力,拉着毕方和神光的潜在影响力,帮王玉楼的西海计划发展的更平稳些。


是,神光、水尊、毕方可能关系不好,和王玉楼的关系也不好,但如果王玉楼要在西海折腾,他们可能是会支持的。


站在神光的角度,他已经没有多少牌了,如果不想沦为没有任何价值和基本盘的听声筒,他必须审慎的处理自己和王玉楼的关系。


站在水尊的角度,大变大改押注下个时代可能是假的——莽象的屁话,但动一动既有的利益格局,绝对是他的目的之一。


这点,从其主动入局干涉莽象变法就能看出。


站在毕方的角度,牧春泽都做了仙国的国相了是吧?


总之,王玉楼让陈养实奉命于西海变法,就和水尊在群仙台上抢莽象的变法主导权一样,又是件很难评的事情。


没有所谓的理想结局,更没有一个确定性的目标,有的,只是动态博弈中的一次次交锋,从而渐渐磨出个结果。


这是大修士们博弈的常态,胜机就藏在一次次碰撞与拉开的转瞬即逝中。


跟不上节奏的,可能就会上桌。


“西海?相公,这次出来很久了,要不我替你去西海吧,你好好陪一陪映曦。”


金明度眼睛一闪,看向王玉楼,给出了个不错的建议。


王玉楼当然相信她能代表自己在西海督促好全面变法的工作,但是吧


如果说道侣是王玉楼扩张自身控制力和影响力的触手,现在他面临的一大问题是,金明度这根触手长得太粗壮了。


而且,金山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画饼敢直接画‘许你金丹果位’——这不是纯钛合金铁饼么,谁吃得动?


所以.


“娘子,你替我去趟莲花仙城,然后转到伏龙观,见见冠宁,我还没见过那孩子。”


金明度听到王玉楼的这个安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低头应下。


拎得清才能站的稳,王玉楼的身边不缺人!


看着乖巧的小金,周映曦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舒畅。


就你叫金明度是吧?


争啊?


继续争啊?


为什么不争了?


是不想争吗?


不过,在离开王氏前,王玉楼从王荣江处得知了件他没想到的事情。


看着王荣江手中那散发着灵韵的特殊灵种,王玉楼有些踌躇的问道。


“你是说,族长给我留了一封信?”


族长在最后时刻说了很多,还有、还有、还有.


王显茂有太多的话想要交代。


可是,时间不够。


族长终究是没交代完,对此,王玉楼自然是遗憾的。


怎么不遗憾呢?


“是,老族长知道你在仙盟会很忙,可能长久没时间回来。


便自己用木法制成了这件.灵器吧,也是信,他转交给我。


意思是,若是你回来时,他已经不在了的话这就是他的遗书。”


接过这件特殊的遗书,手指摩擦着灵种的外壳,王玉楼一时有些不敢打开。


王显茂即便化作了大树,其精深的木法却没有遗忘,他用木法炼就了这枚特殊的灵种,同时它也是灵器,唯一的作用就是保存他想说给王玉楼的话。


闭上眼睛,神识沉入其中,王玉楼看到了族长的最后交代。


‘玉楼,你是有宿慧的天才。


这点,我能看出来,他们就也能看出来。


你要小心,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清溪坊之乱、获得安柠洞天后,我想把你送入滴水洞,以后就不再牵扯。


可我们王氏一千多年,终于出了个天才,我终究是心有期待。


期待你能走远些,为我们王氏带来点回馈。


道友,你也没辜负我的期待,除了心软,你什么事都做到了最好。


有时候我会想,你可能就是王玉楼,只是聪明了些,是我误会了你。


但有时候,我又会很担忧,你给王氏带来祸患。


让道友见笑了,一个小族想要在这修仙界生存,需要小心谨慎。


道友能成为仙盟的副盟主,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人推动,但其实已经可以把王氏扔到一边了。


王氏和你的瓜葛,从安柠洞天一事过后,其实就两清了。


这么些年,每次你喊我老祖,我就想,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开始时,我以为是假的,后来,我又相信是真的。


利益、感情、不甘、渴望、期待,期待又接近于贪婪


道友,我王显茂资质驽钝,分不清。


如果你是王玉楼的话,那你不欠王氏什么了。


走远些吧,到六州舞台的中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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