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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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生根,初试(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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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军”将士加起来,也超过十万。


即便只是满足最低生活所需,每日所需消耗的洁净饮水,那都是一个海量!


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落足,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后面有一处出水量足够巨大的地下活水么!


所以,对于这必然会引发的连锁后果,他没什么好自责内耗的,他只是为这些素未谋面的沙民们接下来的遭遇默哀了两分钟,便点头同意了刘牧的计划。


“去吧,只要你认为合适的行动,就去做吧。


……不过,能不杀就不杀。


你还可提醒他们,若想摆脱董观的魔爪,可以往西边跑。”耿煊还轻声叮嘱道。


刘牧看了他一眼,轻声回道:


“……我们的恶名,董观早就帮我们宣扬开了。


董观固然可怕,可咱们才是让他们切齿痛恨的。


在他们看来,这场灾难,根本就是咱们引发的!”


“……”


耿煊无话可说了。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站在这些沙民的角度,这其实没错。


自己才是那个给玄幽二州带来灾难与杀劫之人。


若是没有自己,现在玄幽二州,包括那些最受歧视的异族部落在内,都会沉浸在董观南侵取得的辉煌战果,以及他们所能跟着享受到的丰厚红利之中!


只要是董观体系中的一员,哪怕是最卑贱的奴婢仆役,都会有吃肉喝汤的机会。


现在,这样的机会被自己搅没了不说。


还在玄幽二州来来回回,没完没了的祸害。


他们不恨自己才怪!


恍然醒悟过来的耿煊,只是摆了摆手,道:“将能做的都做了,至于能有多少效果,就看天意吧。”


说罢,他便再不谈及此事,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刘牧郑重一礼之后,便带着规模过万的铁骑,迅速离营而去。


和上一波离营的铁狼等人,也没差多久。


不同的是,铁狼等人往西。


而刘牧等人往东。


剩下的铁骑,一部分散向各处,防止那些一路尾随的“苍蝇”们的靠近。


一部分则与其他人一起,参与到营地的快速搭建之中。


耿煊默默的看了一阵,便将营地建设之事全权交由宋明烛,他本人则对宋明烛简单交代了两句值守,便也同样没入夜色深处。


从此往北约十里,恰有一条从西北到东南走向的、总长度不过四百多里的小型山脉。


没什么生机,也没有水源,甚至连个确切的名字都没有。


但这也是耿煊最终选在此处落脚的原因之一,这就相当于一道天然的防护墙,能够挡住董观铁骑从北面荒原俯冲而下。


只需在筑营之时,稍微兼顾一下,就能消除许多潜在的隐患,降低董观可用的“选项”。


耿煊孤身离营之后,径直北上。


很快就登上了这条小山脉最南端,距离营地不足二十里的山峰之上。


据耿煊提前了解到的情况,这也是这条长不过五百里的小山脉中,最出挑,也是最高的山峰。


还没完全登上峰顶,耿煊就已感觉到气温陡降,风也变得越来越烈。


耿煊没有停步,身形快速移动,身形在光秃秃的悬崖峭壁间,如轻灵魅影一般,不断飘摇而上。


没多久,他就已经登上了峰顶。


并不是一个尖锐的金字塔尖,而是一处面积超过十亩的,略微内凹下陷的山顶平台。


除了寒气逼人,狂风烈烈,耿煊最大的感受,就是天空的群星,前所未有的繁密,也前所未有的明亮。


仿佛头顶的“天”,都因此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耿煊仰头看了看,心中如此猜想:“这是错觉吧?”


在他看来,从这峰顶到山脚这两三千米的距离差,在脚下大地与群星的距离之间,这差距微渺到可完全忽略不计。


现在,自己站在山顶觉得星更亮,天更近,不过是主观感受带来的变化而已。


仰头看了两眼,耿煊便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杂念,站在峰顶靠南侧边缘,直面猎猎寒风无休无止的吹拂,耿煊轻轻闭上了双眼。


再一次进入“天地桩”的状态之中。


虽然,他已经理智上认为,此处与别处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


可在心灵上,当他再次接着“天地桩”的特性,进入那奇妙的境地之时。


原本,那单调到有些清冷估计的“天”中,似乎出现了隐约的群星。


在“天地桩”带来的妙境中,“我”戴“天”履“地”。


“天”在上,“地”在下,“我”在中。


彼此不相扰、不相干的“天”与“地”,因为有了“我”,开始出现了交互,有气韵在两者之间流动。


而供它们交互的、让气韵流动的“介质”,当然就是“我”。


现在,“我”的头顶上,在那气韵流动之间,仿佛还有群星缓缓转动,宛如斗转星移的残痕。


当然,这对耿煊的影响,也仅此而已。


这仿佛视觉残像一般的残痕,对于他的修炼,并没有任何影响。


无论是正面的,亦或是负面的。


当他进入这种状态之后,最关注的,反而是在“地”上蔓延开来的,在现实中无形无相,可在“天地桩”的妙境中,真的如网一般散开的“地听蛛网”。


于是,现实世界中,真实发生的一切,因为与大地的交互,接着“地听蛛网”的捕捉,清晰的反馈,并呈现在他的心灵之中。


南面近二十里外传来的,密集的动静,是最先被他捕获的。


通过这些动静勾勒出来的形态轮廓,耿煊已经大略看到了营地大约的模样。


而后,是分散在营地周边的一处处“震动源”,那是一名名玄幽铁骑分散在营地周围,哨探境界。


然后,耿煊捕捉到了东南方向,三十多里外传来的密集动静。


那是四野堡。


那是刘牧的铁骑。


那是刘牧凭着远超四野堡的强横实力,轻易突破对方的防御,纵起驰入四野堡之内。


嗯,驰入堡内的,只有五百骑。


其余近万骑,都停留在堡外。


只是这不足二十分之一的力量,对这四野堡形成碾压之势,一是绰绰有余。


后面的动静,就比较零碎,也显得有些凌乱,可结合陆续跨越三十多里的夜空,不断没入眉心的氤氲红气,耿煊也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原本凌乱的动静,重新变得有序起来。


聚在堡内的人丁,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堡内踉跄而出,并在五百铁骑的押送下,拖家带口,一路向西,也就宋明烛等人所在方向接近。


又过了一会儿,那停留在堡外的近万骑,没有返回,而是折向往南。


通过地听蛛网,耿煊知道,就在他们前方约二十多里之外,便又有一个聚落存在。


在这两批人接连离开之后,本来应该已经人去楼空的四野堡,却不时有或轻或重的震动落入“地听蛛网”之中。


站在无名峰顶,“享受着”猎猎寒风的耿煊,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便见东南方向,有赤红色的焰光冲天。


凭着敏锐的、视夜如昼的目力,哪怕隔着三十多里的距离,耿煊也隐约能看见熊熊烈焰那张牙舞爪的肆意轮廓。


其实,这样的晚上,这样的距离,即便没有他这般敏锐的目力,依然能够清晰看见彼处正被大伙吞噬的濒死惨样。


耿煊看了几眼,确认了一下情况,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沉浸在“天地桩”带来的唯我妙境之中。


而就在此刻,在耿煊以南二十里外的营地之内,同样有一道道身影暂停了手中的忙碌,扭头转身,朝着东方夜空行注目礼。


一双双被夜色吞没的瞳孔之内,都倒映出一朵朵缭绕恍惚的赤红,仿佛一束束摇曳的烛火。


很快,以宋明烛为首的高层率先反应过来,提醒众人不要分心。


于是,众人很快就继续专注于各自的事务之上。


哪怕东方夜空中传来的赤红焰光逐渐暗淡,成群结队的踉跄身影在五百铁骑的押送下缓缓接近,都没再引发大规模的关注。


在超过十万人的齐心努力下,一座营地从无到有,迅速在大地上铺展开来。


往西,就连后方距离还有十余里的,部落所在地,也被一点点囊括其中。


往北,一点点向着山脚接近。


夜尽天明。


营地初有轮廓,远未彻底成型。


已有部分人开始进入梦乡,另有许多人,依然在不停歇的忙碌着。


对于普通人来说,修炼者无论修为高低,都相当于一具具工程机械。


按照这个世道的普遍观念,会将挖坑填土一类的劳作视为贱役,为所有修炼者天然排斥。


可“黑风军”不同,在耿煊的持续改造下,他们的观念,早就与传统修炼者的思维,有了巨大的不同。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必须利用这宝贵的空窗期,尽可能赶在董观的大军抵达之前,积累下足够多的优势。


而在超十万的玄幽铁骑威胁下,最大的优势,当然就是深挖沟,高垒墙,尽可能阻遏玄幽铁骑的冲锋。


是以,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清楚知道营地进展,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的耿煊,也不急着下山,继续沉浸在“天地桩”的修炼之中。


直到中午前后,耿煊这才退出了修炼,徐徐睁开眼来。


心中,颇有些怅然不舍的情绪。


不过,“地听蛛网”捕捉到,有大量的动静从西南方向传来。


目标明确,径往营地所在方向而来。


速度颇快。


就在他睁眼醒来之时,距离营地最西端,已经不足二十里的距离。


通过震动反馈到他脑海中的画面,最惹眼的,便是一千铁骑。


毫无疑问,这是随铁狼离去的五千骑中的一部分。


耿煊还发现,这支归营队伍的规模,远不止这一千铁骑。


另有规模至少三千的苍岚马,跟随在这一千铁骑身后,一起往这营地赶来。


心中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的耿煊,当然要过去见上一见。


站在峰顶南侧边缘,耿煊微微俯首,就能看见在十余里外的大地上,铺展开来的营地建设。


耿煊将目光微微内收,看着下方从陡到缓,中间是有起伏,落差两三千米的嶙峋山脉。


忽地嘴角一弯,微微一笑。


原本仿佛与脚下高峰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动的身形,忽然毫无征兆的向前扑倒。


看上去,与主动跳崖者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他的身形即将从直立变为水平,猎猎寒风从身周掠过之时。


他的双脚,看似没有任何运劲用力的征兆,可却借着大师境“天地桩”带来的澎湃地力,让他的身体瞬间如被弹弓射出。


“嗖”的一下便向前飞窜而出。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般身体前倾,几乎与大地呈水平的姿态,恰与“相马术”圆满之后,他在大地上贴地疾行的姿态差不多。


风本是无形无相。


可此刻,这从身周吹拂而过,将他身体全部包围的狂风,却仿佛变成了有形有质的大手。


特别是那从身下吹拂而过的狂风,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托举之力。


这股力量在向上托举着他的身体。


在与他身体本身向大地坠落的力量相对抗。


凭着以往的经验,耿煊更是知道,即便没有任何风,以他此刻的速度,相对于身周虚空来说,依然有猎猎狂风吹过。


更别说,这峰顶之上,本来就有终年不散的狂风。


借着这样的便利,除了最初从峰顶“弹飞”的那一刻,耿煊便再没有施展任何额外的手段。


只是凭丰富的经验,让身体找到了最佳的“借风”姿态。


然后,他静静旁观着这一切。


一边,是大地对身体强烈的拖拽之力。


从他双脚离地的那一刻起,就拼了命的将他往地上拽。


另一方面,是猎猎狂风从身下吹过之时,带来的托举之力。


在与大地的拖拽之力相对抗。


不过,问题在于,风是变化的,灵动的,琢磨不定的。


因此,这股托举之力,也是不稳定的。


大小不稳定。


方向也不稳定。


不仅有向上的托举,还会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甚至有时候从背后往下压来。


而且,这种托举之力的分布也很不均匀。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以躯干胸腹为中心,均匀的在身体各处散开。


可也正因为如此,这种“理想状态”是最不可能发生的。


若不是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高超而精妙的运劲技巧。


随时调整,时刻对抗。


将外力的不稳定,通过自身的迅速变化进行自适应,自平衡。


若非如此,在他跃出峰顶后不久,身体就会完全失控,不由自主,甚至可能直接打起旋来。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从峰顶一跃而下的他,身形一边快速向前,一边快速下坠。


但这个“快速”,却远比自由落地缓慢得多。


而且,坠速颇为均匀,而不是呈加速度下坠。


当他的身形落地之时,回头看去。


耿煊凭目力观察判断,自己大约下坠了近五百米的高度。


而与峰顶的水平距离,却明显超过了五百米,将近千米。


“也算是一次成功的滑行了。”耿煊心中如此评价。


虽然,这和他预期的最佳情况,还有颇多差距,但他对此,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至少证明,这个方向,算是蹚对了。


至于失败了怎么办?


反正摔不死,最多落地时狼狈一点。


又不是真的悬崖峭壁。


这也是耿煊第一次就敢如此尝试的底气所在。


耿煊没再做第二次尝试,回头转身,继续往山脚方向行去。


他的心中,则在复盘刚才“坠崖”期间,身体的诸般感受。


“下一次,可以更进一步,离崖之时的速度,可以更快一点,这样,就能借到更多的托举风力。”


“……不过,这风力越大,便越不可控。


身体要抵消这种负面状态,就必须做出更复杂的应对操作。”


“最大的困难,是双脚离地,身处虚空,没有依托。


无从借力,也无从卸力,只这一点,就让所有操作,难度都要暴涨,而效果,却反而是下降的。”


“消耗之大,过于恐怖。


而且,因为双脚离地,‘天地桩’带来的,借地力快速恢复的优势,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还只是简单的、短距离的滑行。


若要滑行的更远,甚至是真正的飞行,在此基础上,难度还要增加十倍百倍!”


“所以,这种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应对方式,是完全不可取的。


……在实现‘飞’这个目标之前,得先将这个问题攻克。”


如何攻克,耿煊心中也有了思路,还不止一种。


一门功法,亦或者一门秘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都可尝试。


这对其他人来说,就已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不过,对耿煊来说,有了清晰的路径之后,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剩下那一小半,要解决起来,反倒没那么难了。


耿煊一边下山,一边整理着心中思绪。


随着思绪明晰,脚步也轻快起来。


当他从山中走出,返回营地,这些思虑,已被他妥帖的收在心底。


此刻,一行队伍,也刚好从西面抵达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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