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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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梦境天神(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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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厂本身便是一场梦境,梦境与现实最大的区别,在于逻辑不同。”周玄说道。


古玲是痛苦派的骨老,她修炼的环境,是利用极残酷的现实——用自己的痛苦献祭,在非人的痛苦之中,使得香火不断的攒出。


对于梦境,古玲的理解并不如周玄深刻。


链接“梦境天神”的三大神明级——说书人神明「毕方」、刺青异鬼「彭侯」、夜先生异鬼「地子」。


三大神明级所在的堂口,周玄目前已经走过了两个,关于梦境,他真是太熟了。


“梦境与现实最大的区别,不是真实与虚妄么?”古玲问道。


古玲的想法,和井国大部分没有接触过“梦境”力量的人相似,


在他们的眼里,“梦境”便是虚妄,讲难听一点,梦是个假东西,


“现实”便是真实,所触、所闻、所见,皆为真实。


“虚妄”与“真实”,便是现实与梦境的代名词。


“何为虚妄,何为真实?”周玄反问古玲:“你所见井国一定为真?你于梦境中所见,必定为假?


依我看,谁真谁假,真假难辩。”


古玲听音入耳,瞧周玄的模样都似乎不真切了,她与周玄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气雾。


“醍醐灌顶啊,现实确实并不一定为真。”


古玲想起数年前,巫女堂口的弟子,被集体篡改过记忆,


这件事情,当年在明江府闹得沸沸扬扬,具体细节如何,不得而知,


只知这场记忆的篡改,不尽完美,许多巫女对现实的记忆在篡改后皆不一样,有了不少出入。


记忆都能篡改,那现实对于明江府的巫女而言,还是真的吗?


若是谁制造一场梦境,将记忆篡改之前的真相,公布给了巫女,那梦境所展示的,又怎么能称为虚妄呢?


它岂不成了比现实还要真实的现实?


越往深里想,古玲越发佩服周玄,粗略回想,周玄征服李乘风、画家、以及她自己,靠的绝不仅仅是周家傩神引以为豪的“走过九个堂口”的特性,


“所以,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在于逻辑,梦境想要迷惑人心,靠的是模仿现实,这是生梦的逻辑,


而现实就是现实,不用去模仿谁,它就在那里。


只要是模仿,总有纰漏。”


周玄以自己擅长的书法举例,说道:“但凡学书画之人,要想进步,便要模仿古帖,但模仿得再像,你终究成不了古帖,漏洞只是在减少,但永远不可能消失。


梦境也是如此,模仿现实,却成不了真正的现实,


比如这家砖厂,牛车不可能在此时出现,搬砖工人也不可能在此时出现,


夜里多露水,我们脚下的泥土怎么会如此干燥,


砖厂之梦,生梦的质量太低了,对吧,柳神?”


周玄这番话语,朝着前方问出。


今夜能出现在锁龙穴处的诡异之人,绝大部分的可能,便是“柳神”与“饥饿”。


饥饿是神明子嗣,天生便具备肉身梦境,生出的梦,周玄是感受过的,质量很高,至少在“模仿”现实之中,不会出现如此多的纰漏。


砖厂既然不是“饥饿”生的梦,那剩下的可能性,九成九便是柳神。


饥饿没来,柳神来了。


啪!啪!啪!


清亮、脆生的击掌之音,在砖厂内响起。


砖厂变了一副样子,


门房的玻璃上,有一层血雾,


场院黄土由于沾了晚上的露水,踩上去有些质密发黏,


院中央,也没有那些牛车和夹砖工人,


周玄、古玲、赵无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微驼着背,背上长着巨大的肉瘤。


“王亦文。”古玲认出了男人的模样,说道。


王亦文是李乘风的学生,也是老李做实验时的助手,他如今是柳神的“脚”。


柳神重重的鼓掌,笑意盎然的说道:“最近,明江府出了个小先生,威风一时无两,先成了司府的座上宾,又在东市街斩了碑王与卢玉升,接着是与骨老合力,抓捕了观主和痛苦大学者,


如今竟然这么快,便找到了我,我对你,是又钦佩又厌恶,


厌恶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撞破我的好事,


钦佩你够聪明,有天赋,你刚才那番梦境与现实的思辩,听得我快成为你的追随者了,


你呀,不愧是连风先生都夸奖的说书人,于梦境之道的钻研,我不如你。”


“倒不用太自卑,我对梦境的理解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有好师父和高人指教罢了。”


周玄说的两人,是袁不语和煮酒和尚。


袁不语七炷香的说书人,给周玄开蒙。


七叶寺的禁塔之中,煮酒和尚也点拨了周玄关于肉身之梦。


“哟,竟然还很谦虚,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风先生也很喜欢你。”


柳神连续提了两次“风先生”,让周玄都有些好奇。


周玄问道:“你说的风先生,是不是城隍的二当家青风?”


“青风?呸,他有什么资格与风先生相提并论?”


柳神很生气,


仿佛周玄的猜测,对于“风先生”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古玲对周玄说:“传闻风先生就是拐子的堂主,但也只是传闻而已,明江府没有人见过风先生。”


“竟然还是个传说中的……拐子。”


周玄轻拍着古玲的肩膀,说道:“古歌星,柳神就交给你了。”


古玲侧着身子,左右玉臂画成了圈,两团焱火,在身前凝结。


“你不能当我不存在啊,我也很能打的。”赵无崖被周玄无视,很难受。


“起势乘龙。”


赵无崖被周玄轻视,内心很难过,很想证明自己,双手于胸前怀抱,像是抱住了无形的球,周围起了一圈龙卷狂风。


风起、火燃,


风助火势,火裹狂风,化作一条火龙,朝着柳神游去。


柳神不闪不避,负手立住,让火燃烧他的身体,让风割去他的骨肉,


岿然不动,以肉身抵挡风火。


“咦,这邪神有点东西。”


周玄瞧着不远处,如同人形火把的柳神。


五炷香的赵无崖,六炷香的古玲,


风火交加的一击,柳神竟然硬扛?


他扛得住吗?


如果扛不住,那他完全不闪躲,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果硬生生的扛下来了,是不是说明这尊邪神的香火层次,是高于古玲、赵无崖的。


既然这么高,


那得找个更得力的帮手才行。


周玄一时之间,便想到了捏碎骨牌,让画家降临。


骨牌已经握在手里,但周玄却迟迟没有捏下去,


他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调虎离山。


明江府两处锁龙穴,阳丰路、岳家宅,


两地相距甚远。


如今,阳丰路里,只有“柳神”出现,“饥饿”并没有出现。


会不会岳家宅里,便有“饥饿”潜伏,时刻准备出来钉住锁龙穴。


柳神知道周玄与画家的关系,或许也了解画家已经悟出了部分的“空间法则”,所以故意“展现”出自己的强大,逼周玄捏碎骨牌,逼画家降临。


“空间法则,或许跟我降临李乘风差不多,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巨大的精力,


画家一旦通过空间法则降临此处,岳家宅与阳丰路的距离过于遥远,消耗的精力与穿越数十公里所消耗的精力,不是一个层级,


若是画家来了阳丰路,便再无精力与时间快速抵达岳家宅,


这就是妥妥的调虎离山。”


敌人认同的,我就是要反对,


尽管周玄不认为“饥饿”能同时敌得过岳家宅的青风、李乘风和数个值夜人,


但是,既然柳神要调虎离山,那我就偏偏不上他的当。


周玄想到此处,竟然果断的将骨牌塞回到了兜里……


……


九里公馆,棺材房内,


两具棺材中的人,通过他们与柳神之间挂住的链接,以柳神的眼睛当作他们的眼睛,观察着羊楼砖厂里的大战。


以他们的位格,挂邪神的连接,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很消耗香火之力,


但为了实现这场“调虎离山”的计划,同时亲眼目睹周玄的实力,耗损香火也再所不惜。


“捏啊,快点捏呀……哈哈哈”


“让画家过来,只要画家一来,饥饿就能将锁龙穴钉住……嘻嘻嘻”


他们张狂的笑着,只等着周玄捏下骨牌,落入他们的圈套。


岂料,


形势陡转,


周玄竟然果断的将骨牌收起来了。


这是两位棺中人,第一次目睹了周玄于瞬息之中的决策,


狂笑之声消失,两人当即便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


棺之中人,才开始讲话。


“周玄,识破了我们的圈套。”


“痛苦学者、观主,死在他手里不冤枉。”


“只能冒险唤醒「光阴」,让他去钉住最后一处锁龙穴,让「食子」化龙。”


两人言语中的「食子」,便是最近在明江府臭名昭著的“饥饿”。


……


周玄将骨牌收起,他明显瞧见柳神灼灼的目光涣散了些。


这也侧面证明,他的猜测应验了。


“调虎离山啊?柳神,你咋跟我崖子似的,没事就爱装呢,分明承受不住这把火,却装得跟大力金刚似的,疼就讲一声。”


周玄的嘲讽让柳神有些破防。


“周玄,你真是够聪明啊,聪明的人从来就不长寿。”


柳神在火中高举着双手,背后的肉瘤破裂,无数的小蛇如潮水一般,游到了地上,转而消失不见。


像融进了大地之中。


周玄想起了在古怪生物研究所中的所见所闻——


——柳神救走饥饿,靠的就是一滩水,他在水中出现,杀了王亦文后,又从水中消失。


此时,砖厂沾了夜中水气的土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不算一大滩水?


“古玲,用你的火,把砖厂的地面给烤干,看柳神化身的万千小蛇,能往哪里跑。”


受了周玄的指示,


古玲双手斜着指地,道焱火龙,分散成数股,紧贴着地面行近。


赵无崖右手朝着火龙的方向用力甩去,风势催动了火龙。


火借风势,速度加快许多,砖厂的场院中,顿时一片火海。


“轰隆……”


“哗啦……”


在火海将要烤干地面之时,天上忽然劈出一道闪电,将砖厂的夜空点亮,


四周的乌云被无形的巨手推拢到了砖厂的上空,云层中的水库仿佛打来了闸门,数千吨水倾倒了下来,


砖厂里泛起了白,凶猛的雨水将土场翻得支离破碎。


水势凶悍如此,哪还有焱火肆意的空间,


古玲不管如何催动神咒,再燃不起半点火势,


至于赵无崖的寻龙风势,最多能将周围的雨吹得斜了些。


周玄站在飘泼的雨中,手掌朝天,感受着雨滴在掌心的跳动。


“如此大的雨,落于手中,竟然没什么活力,又是梦境,我有点轻视柳神的梦境了。”


周玄再次轻而易举的判断了柳神的梦境,但这次的心境却与前面一次大不相同。


初入砖厂时,


周玄以为柳神的梦境之术,有极大的破绽,属于“玩梦”的新手。


这种判断,源自于他对说书人九层梦境的掌握。


说书人九炷香,第一炷香,便是最简单的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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